羅西汽車修理兼加油站的存在時間,幾乎與莫琳在這個新澤西小鎮居住的時間一樣久。它是這裏唯一主幹道上的最後一家商鋪。再往前走,這條街便不再有名字,而是被稱作「高速公路」——盡管它仍是同一條街,只不過接下來的路段換成了住宅區。在加油站附近的人行道上有一張長椅,不知是誰裝的,似乎只有莫琳一個人會在此停留。綠漆金屬做成的佈魯斯·斯普林斯汀雕像,是本地藝術家獻給這位新澤西最偉大人物之一的致敬之作,近來才被安置在長椅旁。
小說
當我的女兒們滿十二歲時,我向她們傳授了我們家族女性自古以來所擁有的神秘力量。說神秘,並非因為她們不知道這些力量的存在或我刻意隱瞞(我對女兒們毫無保留,畢竟我們是同性),而是因為她們在懵懂冷漠中意識到這些力量的真實存在後,既無意探究其意義,也懶得去掌握它們,就像對我端上桌的菜肴毫無興趣一樣——那些同樣來自遙遠而乏味領域的產物。儘管如此,她們從未想過反抗這枯燥的教導。從沒有哪個陽光明媚的下午,她們編造藉口逃避練習。我寧願相信,這對不馴服的雙胞胎如此順從,是因為她們隱隱明白,無論如何,自己肩負著傳承的神聖義務。
他們談起要嘗試,談起別無選擇,談起哪怕渺小的可能性,也許能找到一種新的目標感——跳出常規去思考——但又因為艾米的事而心存顧慮,擔心一次糟糕透頂的迷幻之旅,甚至幹脆送命,盡管那件事更像是摔斷腿的意外。AI 醫療康養系統並非最先進,加上也可能存在某種藥物管理失誤——這個問題大家並不願深究。他們沒有醫學訓練,所以也搞不清楚究竟是什麽導致了艾米的離世。約翰似乎認為在這種情況下死亡也許沒那麽糟糕,雖然他一邊說一邊流淚,讓人難以理解他的意思。總之,剩下的法官和支援人員——特里和基思——對藥物還是相當謹慎的,他們當然是不錯的人。
那天早晨,診室里只有莉蓮一個病人。自從芬頓醫生開始收取年費後,候診室不再像從前那樣擁擠。「禮賓醫療」聽起來像「手工定制巧克力」,本不是莉蓮會主動選擇的服務,但她還是留在了診所。換新醫生需要打電話預約、面對陌生面孔、填寫病史表格——即便對五十一歲的健康人來說,這也足夠麻煩。或許可以略過兩次流產(謝天謝地,並非所有經歷都會留下痕跡),但兩次分娩呢?第二次還是剖腹產。診室里總免不了寒暄,話題常常繞到孩子身上。
費點錢就能省去撒謊或解釋的麻煩,這很劃算。莉蓮不介意說實話,但真相有時會嚇到人——用她的話說,像撞見了鬼。
機場動物中心
這座設施位於主要航站樓兩英里外,雖然稍顯偏僻,但依然屬於機場範圍。他的盡頭是一條沿著池塘的小路,遷徙中的大雁每年都會在池塘旁停歇。建築呈巨大的U形,內部設有隔間、洗浴區、跑道、後面的圍場,還有網上廣告中的「豪華套房」。
目前,這里寄養的動物包括:五只狗和兩只貓,他們正處於隔離階段,等待前往最終目的地;三匹馬,其中一匹是剛在英國完成比賽的馬球馬,最終將返回馬里蘭州的家;還有十只鳥,他們關在籠中,預計周末會被轉移到新裝修的房間。每天早晨,陽光灑在貼有森林圖案的新墻紙上時,房間宛如一處靜謐的水療中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