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《宛如阿修羅》時,總想起外婆抽屜里那串褪色的風鈴——看似完整,實則每片銅片都裹著經年的銹跡。是枝裕和這次將鏡頭對準1979年的東京,用一樁「偽私生子」事件作刀,劃開竹澤家四十年未晾曬的被褥,讓發黴的棉絮在昭和末年的光線下無所遁形。
劇名源自佛教戰神,卻顛覆了傳統善惡敘事。四姐妹恰似阿修羅的四張面孔:綱子的「貪」(貪戀禁忌之愛)、卷子的「嗔」(疑懼化作日常織毛衣的機械動作)、瀧子的「癡」(用理性囚禁愛欲)、咲子的「慢」(以叛逆掩飾不安)。是枝裕和的高明在於,他不用道德審判這些「惡」,而是將鏡頭探入時代褶皺——當母親教導「女人揭穿出軌就輸了」,女兒們自然學會用謊言作止血帶。那些被斥為「封建糟粕」的台詞,實為對昭和男權社會的精準解剖。